他搁下笔,脸色不佳,“这样晚,到哪里去了?”
她转过身把画帛卸下来挂在架子上,半晌才道:“皇后设了宴,留在宫里用饭。”见他不言声,又道:“时候不早了,夫子快回静观斋吧!今时不同往日,还请夫子多避嫌。”
他哼了声,“避嫌?要避嫌也是人前,现在没有外人,避了给谁看?”
他的话叫她恼火,抬起眼来看他,“我和广宁王殿下的婚期已经定了,下月二十二就完婚。”她怒极了,也不怕说捅他心窝子的话,冷笑道:“若是认真论,夫子如今叫我一声阿嫂也不为过。”
他一怔,脸色分外难看起来。阿嫂?形式上的罢了,谁承认她是阿嫂!他抬高下巴乜着她,“这话不要让我听见第二遍,我不喜欢。”
弥生现在是大无畏的,并不怕挑衅他。他这样骄矜,自己也不服输,因冷冷道:“夫子不喜欢,我也没有办法。可是夫子为什么不喜欢?今天这场面,难道不是夫子一手安排的吗?夫子真是难伺候得很,我违逆你,你要生气,我遂了你的心意,你却又要鸡蛋里挑骨头。难道做个驯服安分的棋子,夫子反倒要怪罪吗?这样的话我也没法子可想了,夫子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!我如今只求你一点,希望你不要动二王。他再懦弱再无能,日后也是我最要紧的人。就算你横扫了慕容宗亲,也请避绕开他,他对你形成不了威胁。”
他僵立在那里,以前是看错了她,瞧她呆呆的,一直以为她没有什么钢火。谁知转瞬就变了,人大心大,超出他把握的范围。其实并非真的抓不住,只是太过深爱,不敢使大力气罢了。她出门之后他在院子里想了很久,这样下去怕是会真正失去她了。她不够爱他,人走了,心也一并要带走。或者他低估了她的自控能力,她是个务实的人,跟了谁,这辈子就一心一意地和谁过。
他心肠都绞起来,既然她认定了他这么不堪,那他索性也没什么可掩饰的了。他就是野心勃勃,就是欲壑难填,就是要江山美人兼得。他捂着胸口,一手撑在案上,阴鸷笑道:“我若是你,真心为慕容珩好,就不会说这些话。你可知道,你说得越多,我越想弄死他?”
她骇然望他,“那么你把我嫁给他,就是为了让我做寡妇吗?”
“这个你不用怕,我怎么会让你做寡妇?我答应过要娶你,就一定会做到。你安心地等我,庙堂上的事不与你相干。好好守住心,不要旁落。即便现在恨我,将来我也会叫你加倍爱我。”他说这些的时候不带任何感情,以为只要铁石心肠就不会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