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爸爸转过身,确认我抓住了他的毛衣后,便开始蹬自行车。一路上,不管是上陡坡还是急转弯,他都可以轻松地骑过去。我深信,只要抱紧爸爸的后背,他就能带我去世界上的任何地方。

尽管我一直乖乖地听爸爸的话,片刻也不曾松开他的毛衣,他却不告而别,独自一人去了远方。爸爸死于晚期胃癌。那是一九六六年,我刚上小学的时候。

一九七二年三月十五日,在小学毕业典礼当天,山阳新干线的新大阪至冈山线开通了。第二天,年仅十二岁的我在妈妈的目送下,独自一人从挂着各种祝贺条幅的冈山车站坐上了新干线。

新干线与我乘坐过的任何交通工具都不一样。它结实却很冷漠,充斥着各种噪音,就连应该牢牢抓住的合适的把手,我都没有找到。

直到我走上站台,妈妈都还在絮絮叨叨地反复提醒我“不要坐过站呀”“不要弄丢车票”“如果车票丢了,一定要求助乘务员”等等。当我一登上列车,妈妈却失声痛哭起来,比爸爸去世时哭得更厉害,眼泪从快要脱落的假睫毛上断了线似的滴落下来。

自打爸爸去世以后,妈妈一边在缝纫厂上班,一边揽些西服裁剪的活儿在家里做,维持生计。但是,在我即将上中学之前,妈妈似乎开始从长远角度出发,重新规划人生了。为了提高裁缝手艺,找个更加稳定的工作,她决定到东京的缝纫专门学校学习一年。我和妈妈商量后决定,妈妈住学校宿舍,我则暂时寄居在芦屋的姨妈家。因为以我们的经济条件,在都市里租不起公寓,所以只好承蒙姨妈的美意了。

但是我并没有妈妈担心的那样感到不安。因为这位姨妈,就是送我那辆婴儿车的人。

那时候,姨夫已经继任饮用水公司的总经理了。他们有两个孩子,表哥十八岁,表妹是个比我小一岁的小学生。表哥刚刚去瑞士的学校留学,现在没有和家人住在一起。此外还有一个人,就是前面提到的那位德国奶奶也住在一起。就是说,姨夫有一半、表兄妹们有四分之一的西欧血统。

虽然我从未见过他们,但由于姨妈家是我家亲戚中最受人瞩目的一家,因此,我对他们总是抱有亲近感,自认为连他们家的琐碎小事也无所不知。既然他们送给我那么漂亮的婴儿车,所以毫无理由地深信:即使没有妈妈的陪伴,新的生活也一定会很顺利。

“该走啦。”

尽管还没到发车时间,妈妈就催我赶紧去自己的座位坐好。我在座席上刚坐下,就看见妈妈在车窗外向我比画着最后的叮嘱“行李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