率,相比之下,在这里我可以慢悠悠地花时间做事,无论清洁房间、洗衣服,还是做饭,这使我很开心。我已经可以辨别博士埋头解答新的悬赏问题的时间,也掌握了不干扰他的窍门。我拿专用清漆擦亮餐桌,擦到自己满意为止;我把床垫用碎布头补好;我绞尽脑汁把胡萝卜巧妙地掺进饭菜里让他吃下去。
不过最大的困难,还在于把握博士的记忆结构。据孀居老太太说,他的记忆终止于1975年,但我不知昨天对他来说是几时,不知他能否预料明天的事,不了解这种不便给他带来的痛苦有多大。
有一点似乎是确定无疑的,就是无论过去多少天,他依然记不住我的存在。别在他袖口的那张画着脸的便条,只不过告诉他我并非初次见面的人这一事实,无助于帮他回忆起和我共同度过的时间。
出去购物时,我总尽量赶在1小时20分钟之内回来。与他数学家的身份相符合的是,设置在他头脑里的80分钟的计时器比钟表更加精确。当我说声“我出门去了”走出大门,然后在1小时18分钟后回到家,他会说着“呀,你回来啦,辛苦了”来迎接我;然而假如我不小心花了1小时22分,他的第一句话就退回到“你鞋子穿几码”。
我总担心自己无意中说漏嘴。我不是说到一半赶紧闭嘴,比如“今天早上的新闻里出来了,宫泽首相1……”(博士所知道的首相到三木武夫2为止);就是下意识地讲一整段,比如“在夏季巴塞罗那奥运会开始之前,买台电视怎么样?”(对他而言最后一届奥运会是慕尼黑奥运会)。说完就后悔。
但表面上,博士并未表露出介意的样子。每当谈话朝着他跟不上的方向发展时,他既不气恼,也不焦躁,只是耐心等待自己能够再一次发表看法的状态的到来。不过,他无意询问我的身世。我干这一行多久了,老家在哪里,有没有家人,这些他统统没问。大概他是怕同一个问题问多了招人嫌吧。
也就是说,我们能够毫无顾虑一谈再谈的,就只有数学方面的话题。从上学那时候起我就讨厌数学,只要一看见课本就打寒噤。但博士教给我的数字知识,自然而然就能进入我的头脑。这倒不是因为身为一名保姆力求对雇主投其所好,而是因为他教授的方法非常高明。单是他在算式面前所发出的惊叹、赞美、眼里同时闪现的光芒,就已经意味深长。
多亏他的记忆是一次性的,我才得以毫不客气地一遍又一遍就同一个问题提问,这也是关键的一点。一般学生听一次就懂的知识点,我需要解释上五回、十回才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