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个晚熬过去了,可是明天呢?阿秀不知道明天会怎样,前面的路根本由不得她来走。她觉得自己被一只无形的手推着,下一步是什么根本不可预测。她望着门窗缝里的月亮,多想自己就是那个月亮,高高地挂在天空里,不受村书记的欺负,也不会被赤脚宝惦记。
高高的月亮照着阿秀的窗棂,也照着整个桃花坪。深的桃花坪是安静的,除了鸟的声和风吹过竹林的沙沙声,几乎没有人活动的痕迹,忙碌了一天的人都早早入睡。播已经开始,明天还有一大堆事要干。
阿鲁家媳翻来覆去睡不着,丈夫被村里派去修库一个多月了,她想得慌。婆婆和几个小姑小叔已经入睡。尤其是婆婆睡得格外香甜,今天下午抬回来的那段老柏树,做一副好的寿材足足有余,她仿佛看到了自己幸福的百年,她的心得到极大的满足。婆婆还破天荒打了半斤老酒,烫暖了和阿鲁媳分着喝,一边吃酒,一边赞赏她。阿鲁却高兴不起来,村书记把这段本属于阿秀婆婆的寿材给了自己,并不是没有代价的。她清楚地记得老柏树扔到院子里时,村书记正站在院子外,一双不怀好意的眼睛盯着自己。
阿鲁家媳也说不清村书记为什么突然间改变主意,可能是阿秀冒犯了他,也可能是今天山的时候,她脖子里落进一条小虫,村书记帮她捉了出来,还顺势把手伸到里面掸了掸她的儿。
窗外传来几声猫,阿鲁家媳的心了。这个猫意味着什么,桃花坪的年轻媳都知道。阿鲁家媳也听几个破的婆娘们说过。
桃花坪有个童谣:猫,书记到,掀被,元宝,晚滚一炕,明谷满仓。
阿鲁家媳屏住呼吸装作睡着了一样,可一阵快似一阵的心跳在催促着她,让她觉得整个被窝都得难受。她希望猫的声快点过去,可猫不依不饶,得有些生了。阿鲁家媳从坐起,脸烫得像着了火。这天下午,村书记除了爬到对山去指挥砍老柏树,大多时间都跟挖笋的媳大婶们在一起,对她更是特别关注,还帮她挖过一株埋得老深的黄泥笋。挖完笋,村书记当着她的面在笋坑里撒尿,那个丑陋的东西挺得老高。阿鲁媳打量过,村书记的活儿比自己丈夫的大许多,当时她就有了感觉,也想尿。丈夫不在老长时间了,心总是慌慌的。
窗轻轻打开,阿鲁媳看到桃树下有个熟悉的影子,正着烟,火光一红一红的。猫又了一声,显得很欢快。阿鲁媳觉得自己像个贼,她穿棉袄的手都在发抖。她不是个下贱的女人,她也自己的丈夫,可是那么一大家子人,这个天能不能熬过去还是个未知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