持风去收拾过一次,但第二日去看到文斓本就家徒四壁的旧屋子被翻得瓶翻柜倒,燕熙气得一整天都不怎么说话。
端午节后,靖都阴云密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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急的不止燕熙。
靖都官场里,在户部有过任职的官员都急。
他们惊恐地发现,文斓在户部短短月余,竟收集了这么多账目和文书。
文斓是一个要刺穿他们的可怕敌人。
那些人将文斓入仕以来的作为,一遍遍地分析,而后不约而同地发现:文斓从翰林院跑到户部,用的所谓不喜文墨独爱实务的理由,只是幌子。
文斓一定是一早就计定要去户部查帐的。
更人有查了文斓的求学之路。
查完的结果令人唏嘘。
文斓已经不仅是普通的穷,除了一路清苦,没钱买钱,没钱吃饭之外,文斓得过几次重病,竟是没钱治疗,硬生生挺过来的。
有好几个冬天,文斓差点冻死。
但就是穷困到那等地步,文斓没有收过任何富户乡绅的资助。
在此之前,很多人表达过疑惑:明明文斓读书以来一直才名斐然,这样的人才,中途必定有许多人来结交,断不至于穷到穿一件破棉袄来靖都参加殿试。
疑惑解开之后便是深深的惧怕。
文斓这个人,竟是不为任何诱惑所动。
钱财、美人、功名甚至一族荣誉都无法打动他。
靖都出现这样一个人,太可怕了。
这个寒门出身的新官,从迈入官场,不,从求学的第一天起,他的目的就不是为了做官。
这个表面看起来老实无害的穷官,甚至好说话到可以任人拿捏的年轻人,他的目的,从来不在寻常人的意料之中。
这个人,很可能在少年时便已坚定——他此行,就是为了来捅穿大靖世族经营了二百多年铁桶一般的吸血江山的。
一时靖都人人自危。
据说连姜首辅都在夜里连连惊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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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着文斓之事,燕熙的处境也变得格外微妙起来。
一来,宣隐与文斓交好,是同年兼同住的好友;二来,宣隐是第一个从翰林院主动调到六部的。
那么宣隐是不是第二个文斓?
燕熙发觉,昨日大家还因着北原王府对他刮目相看,今日众人都在躲着他。
他昨夜没有回宣宅,是在工部对付着过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