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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可是她并不真懂。他担心的是闺女总要长大成人。她会成个什么样的人呢?他的肩膀又觉得沉重起来了,好象挑起了一副重担。

迟疑了半天,他说:“我不能学唐四爷,你也不要去学琴珠。听见了吗?”

“是,爸爸,听见了。”秀莲说。从她的口气听来,她并没听明白爸爸究竟是什么意思。

他们一路没再说话。

到了旅店里,宝庆才想起来,他和秀莲还没吃晚饭呢。他爬楼梯的时候,很觉着饿了。他希望家里能有点什么吃的东西,要是能和全家人一起美美地吃上一顿,庆祝庆祝开锣,该多么好。

出乎他的意料,二奶奶居然醒着,还给他们备了饭。

宝庆一下子高兴起来了,高兴得把一天的忧愁都忘到九霄云外了。要他称心并不难。

稍微体贴他一点儿,哪怕他刚才还愁肠百结,也会马上兴高采烈起来。眼下他想说点什么夸夸老婆。“晚饭!真好极了!”他一下子叫了起来。她瞪了他一眼。

“你还想要什么?”她狠狠地问。

宝庆的脸一下子拉长了。“甭跟我生气,”他恳求地说,“我累坏了。”

窝囊废早就睡了。他照料了开张祭祖师爷的事儿,很觉着有点累。宝庆把他叫起来,一起吃晚饭。

秀莲帮着爸爸,想使空气融洽点儿。她亲热地管养母叫了声“妈妈”,又帮着姐姐大凤摆饭。

二奶奶对秀莲从来没有好脸色。她的那一份慈母心肠只能用在她亲生的闺女身上。

大凤比秀莲大两岁,可是看起来至少有二十三、四了。她是个矮胖姑娘,比秀莲高不了多少,可是宽多了。长圆脸儿,长相平常,满脸还净是粉刺。她总穿一件士林布的旗袍,把厚厚的头发,简简单单编成一根大长辫子,拖在背后。她总象是在发愁。偶尔一笑,就露出了两排整整齐齐的漂亮牙齿。她笑起来的时候,好看多了,也年轻多了。

近几个月,秀莲才知道自己是个没爹没娘的孤儿,才知道登台唱书是一门贱业。大凤长相平常,又不会作艺,可是秀莲知道她有身份。只要大凤冲她一乐,她准知道她在耻笑她。

吃完饭,窝囊废又倒头睡了。二奶奶酒没喝过瘾,不那么痛快。等大家都吃完了,她喊起来:“都给我走开。让我安安生生地喝一口。”

宝庆、大凤和秀莲都拿不定主意。要是真把她撂下,她会大发雷霆。可要是他们留下,她又会喝上一整夜。宝庆累得真想马上倒头睡去。可又怕她发脾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