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人却笑了,也不恼,哟了声说:“留点儿神呐,看看给我弄的。”
她醒过味儿来,忙不迭卷了袖子给人拂拭,嘴里周全着:“对不住了,我光顾脚下了,没看见您,您就当我是个睁眼瞎吧!真是……您看大冷的天儿,泼您一身,真造孽的。要不您脱下来,我给您把衣裳烤了,等干了您再穿上?”
他说不用,沙沙的嗓音,听上去和煦温暖。往前一指,“我和人有约,要进去谈事儿。劳您驾问问,这儿有没有一位叫金养贤的爷?”
定宜明白了,原来这就是十二爷在人市上搭来的那条线。真可惜了,挺和善一个人,怎么干贩卖人口的行当呢!转念想想也是,哪个人伢子骗人不是花好稻好的,不和气着点儿,怎么引人上钩呀?
她警觉起来,挺了挺腰显得自己有底气,应道:“金爷是我主子,敢情您就是岳爷吧,真巧了!您随我来,我给您引路,我们爷候您半天了,请吧!”
岳坤都却不忙跟她走,脚下搓着步子,边走边打量她,“我看您有点面熟,咱们在哪儿见过吧?”
人伢子一贯的手段!定宜笑了笑,“我跟我们爷走南闯北,去的地方多了,见的人也不少。没准儿是哪里见过,岳爷离开过绥芬河没有?”
岳坤都说:“我老家是大同的,后来随父在京谋生,也辗转了好些地方……也许咱们是见过,我一眼瞧见你就有这感觉,要没见过,那真是有缘了。”
定宜听他说籍贯,心神恍惚了下。她也是大同人呐,不得不承认又是个巧合。可是巧合多了透着假,人伢子的策略就是套近乎,完了不是说给你找饭辙让你跟着他,就是说有好吃的、有好玩的、带你去找妈。定宜又不是不谙世事的孩子,她在市井里混迹,什么都听过,什么都看过,才不会上这个当呢!
她顺着话头子敷衍了两句,“说得是,您和我们爷做买卖也是有缘,合作得愉快,大伙儿成朋友了,下回见面还打招呼呐。”
岳坤都是聪明人,这种四两拨千斤的手腕他知道,也不计较,单问她,“你们金爷买卖做得不小,是发的哪行财呀?”
定宜就吹开了,“我们爷老说自己是倒爷,什么挣钱干什么。大到田地房产,小到蝈蝈笼子,没有他不能倒卖的。就是人辛苦,跟您似的,挣俩转手的钱。世人攘攘皆为利往嘛,外头奔走也是没法儿,一家子老小要供养呢!”
说话儿到了十二爷门前,在外面站住了脚,定宜要通传,岳坤都却说等等,“正主儿还没到呢,和金爷谈买卖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