施弥明回头徐徐看向李鹊,像是在看天上飞过的白鸽。
李鹊被看得不自在。
施弥明突然笑笑,说:“你听讲过一句‘没吃过猪肉,难道没见过猪跑’吗?”
这俗话在港岛并不常说,李鹊自然不理解,皱了皱眉:“这话什么意思?”
施弥明笑道:“你当然是不懂的,因为对你来说,这句俗话应该反过来‘没见过猪跑,难道没吃过猪肉吗’?”
李鹊好奇地看着施弥明,此刻觉得施弥明很遥远,明明这样近看,却偏似是遥望。
施弥明缓声说:“在我小时候,家里是有养猪的,天天都看着猪跑,但若非大时大节,从不能吃一口猪肉。所以呢,我们会说‘没吃过猪肉,难道没见过猪跑’这种话。因为虽然猪养着,猪肉倒很难得吃一口。”
李鹊听得一知半解,愣愣说:“没吃过猪肉,难道没见过猪跑’,是‘遍身罗绮者,不是养蚕人’的意思吗?”
施弥明闻言,轻轻笑了,他看着李鹊,此刻好似看着一个孩子:“不是,没那么感伤。一般来说,这是一个带一点幽默性质的比喻。”
李鹊懵懵懂懂。
施弥明转了话题,道:“你看我衣服起球,很看不过眼,是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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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鹊听了这话,好似被打了一个雷,惊讶地看向施弥明。他虽然在意过施弥明衣服起球的事,但从来没有开口提过一嘴,却没想到被施弥明看穿了。
细想来却也不奇怪,李鹊每次被施弥明深深看着的时候,都觉得好似被剖开了一般,让他有一种脆弱的感觉,然而,与此同时,这样的凝视也带来了一份安心。
很离奇。
施弥明笑着说:“我们家当时也穿不起羊绒……别说羊绒了,纯羊毛衫也穿不上的,一件混纺旧毛衣,祖孙三代混着。天冷谁出门谁裹上。要让我爷爷知道我现在买一件羊绒衫几万块,莫说穿到起球,就是穿到起火,他都不准我扔呢。”
他的语气很轻松,说着俏皮话,但李鹊很难笑出来。
李鹊只道:“那你现在生活好了,也可叫他们享享福。”
施弥明没接这话,而是悠悠道:“我爷爷和父亲原来在城里当农民工。当时那个工地缺人,女人只要能吃苦有力气也肯收。我母亲便跟着一起去了。结果出了事故,三人都死在了工地事故里。我获赔了两百万。”
李鹊听了这话,脸上一下僵硬得好似化成石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