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718年12月
如果你没听过膝盖被铅弹打碎时的惨叫声,那你根本算不上听过惨叫。
我们抢来了一艘英格兰奴隶船,而这就是查尔斯·维恩对那位船长的惩罚。这条英国奴隶船几乎击沉了维恩的船,所以我们只好把寒鸦号开到近处,让他的手下登船。维恩对此十分恼火,但这不能作为他乱发脾气的理由。毕竟这场远征是他自己的主意。
他是在萨奇死后不久想到这个计划的。
“这么说萨奇被干掉了?”维恩说。这时我们正坐在寒鸦号的船长室里,醉醺醺的白棉布杰克挺直双腿躺在椅子里,那姿势看起来随时都会滑下来。他也是拒绝接受国王赦免令的海盗之一,所以我们也带上了他。
“他当时寡不敌众。”提起黑胡子,那凄惨的一幕仿佛又在我的眼前浮现,“我没能赶过去。”
我记得自己坠下船去,看到他死去,鲜血从喉咙里涌出,就像一条被人砍死的疯狗。我又灌下一大口朗姆酒,好把那一幕赶出脑海。
他们把他的脑袋挂在船首斜桅上,至少我是这么听说的。
他们根本没资格叫我们人渣。
“该死的,他作战起来凶狠勇猛,内心却完全相反。”查尔斯说。他用刀子划着桌面。换作别的客人,我早就出言阻止了,但查尔斯·维恩不同。他先是败在了伍兹·罗杰斯的手下。如今又在哀悼黑胡子的过世。最重要的是,查尔斯·维恩的手里有一把刀子。
查尔斯说得对。即便黑胡子逃过了这一劫,他也显然不打算再过海盗生活了。作为我们的领袖,率领我们走出困境——这些对爱德华·萨奇来说没什么吸引力。
我们陷入了沉默。或许我们都在想念拿骚,想念它过去的样子。或许我们都在思索未来该怎么做,因为过了一会儿,维恩深深地吸了口气,似乎恢复了镇定。他用拳头敲了敲自己的腿。
“没错,肯威,”他宣布道,“我一直在思考你的那个计划。你一直说的那个什么……观象台。我们要怎么才能知道它是不是真的存在?”
我瞥了他一眼,想确认他是否在说笑。毕竟,他不是头一个对我这么说的人。他们为观象台的事嘲笑过我很多次,我没心情再听一遍了,尤其是在那个时候。但他没在说笑,他非常认真,他在椅子里的身体前倾,等待着我的回答。白棉布杰克继续呼呼大睡。
“我们可以去找一条名叫公主号的奴隶船。那船上应该有个名叫罗伯茨的人。他可以带我们找到观象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