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后谦顺的低着头,并不言语。
刘彻却断然道:“若如此,不足以警醒世人!”
他回想起自己在民间的见闻,由衷道:“本朝罢黜百家,独尊儒术,本就是为了统一思想,然而儒家内部又分裂有多个派系,公羊、谷梁、思孟、韩诗、楚诗……尤其谷梁大行于世,隐隐有比肩公羊之态,不可不早做提防!”
君权与相权的斗争,中央朝廷与地方政府的斗争,从来都是政治史上的两条主线,而无论从哪条线来看,谷梁当中所蕴含的亲亲相隐一部分,都是极不利于统治的。
皇帝的情绪比儿子要平稳许多,捻着胡须思忖了一会儿,却反而替谷梁张目道:“它们也不是全无可取之处……”
刘彻一掀衣摆,在他面前坐定:“所以才更要将这案子大办。”
“从前儒家难道有大一统的说法吗?还不是董仲舒自己创造出来的,常言道穷则变、变则通,董仲舒可以变,谷梁为什么不可以?”
“让他们把朝廷不喜欢的那部分删了,起码也要修改成朝廷能接受的才行!”
皇帝哈哈大笑起来:“你倒是很霸道啊——要是谷梁派不肯呢?”
刘彻道:“我看您也很不喜欢董仲舒提出的天人感应,您又是怎么对待他的呢?”
皇帝:笑容瞬间消失jpg
你小子!
敢笑话我!
董仲舒怎么了,我对他不好吗?!
我让他去给诸侯王做国相了,这么高的官位,还对不起他吗?!
什么,该王粗暴蛮横,名声很差,说不定被董仲舒念烦了就反手给他一刀——我又没去当过国相,我怎么知道他是这种人?!
要真是出了事,我肯定发兵过去给董仲舒报仇啊,这还不够对得起他吗?!
什么,董仲舒在那儿干的有声有色?
这是朕有识人之明啊,董仲舒的军功章有朕的一半!
就在十来年前,董仲舒打算借着高庙起火的缘由向皇帝发难,说上天已经愤怒于他的行径了,希望他擅自反省,好自为之——上天愤怒不愤怒暂且未知,总之皇帝是很愤怒。
想要宰了董仲舒吧,又爱惜他的人才,最后罢免掉他国相的位置,算是罚酒三杯了。
过了几年,丞相公孙弘又推荐董仲舒去给另一个更残暴的诸侯王做国相,哎呀,也就是杀了或者毒死过几任国相吧——可是这关朕屁事!
都是公孙弘走程序办的,难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