迪兰·华莱士把我分配到了帝王号上,那艘船停泊在布里斯托尔的码头,将在两天之内出发。我回到家中,把这件事告诉了母亲、父亲和卡罗琳。
不用说,他们流泪、指责或是恳求,全都希望我留下来,但我已经下定决心。听完我的话以后,卡罗琳心烦意乱地出了门。她说她需要时间去思考,于是我们就这么站在院子里,看着她骑马离开——去自己家里,而她至少会把这个消息告诉埃米特·斯考特。他会知道,我已经履行了我这部分的责任。我只能希望——或者应该说,我希望到时候——他也能履行他的那部分。
在这么多年以后,向你讲述这件事的我并不清楚他是否履行了责任。但我会弄清楚的。很快我就会查个明白,而清算的日子终将到来……
但那时的我不同。那时的我年轻、愚蠢、自大又喜欢炫耀。所以卡罗琳刚走,我就去了酒馆,或许是因为找回了些从前的活力吧,于是我愉快地告诉所有愿意聆听的人:等我在大海上施展拳脚之后,爱德华·肯威和他的夫人就会成为一对富有的夫妇。事实上,我还添油加醋了一番。我快活地看着他们轻蔑的眼神,听到他们的反驳,不是说我太不知天高地厚,就是说我没那个本事。他们觉得我很快就会夹着尾巴,灰溜溜地回来,觉得我会让我父亲失望。
我自始自终都在笑着。我的笑容像是在说:“你们等着瞧吧。”
即便喝着酒,而我一两天后就要出发——甚至可能正是因为这些——我也并没有把他们的话当作耳旁风。我质问自己,我真有能力作为私掠船员存活下来吗?我会夹着尾巴,灰溜溜地回家吗?而且……没错,我可能会死。
他们说得没错:我已经让父亲失望了。我宣布出海的消息时,看到了他眼里的失望,而那失望从此便没有消失过。那种失望里带着悲伤,或许是因为他让我打理农庄的希望已经彻底破灭——虽然原本就已十分渺茫。我的离开不仅是为了拥抱新生活,而且还由衷地反感旧生活。反感他为他自己,为我母亲和我营造的生活。我反感这种生活。我认定自己值得过上更好的生活。
也许我从来没有认真想过,这一切会对卡罗琳和我父母的关系产生何种影响,但回想起来,我指望她就这么留在农庄的想法实在太可笑了。
有天晚上,我回到家里,发现她穿戴整齐。
“你要去哪儿?”在酒馆里度过了大半个夜晚以后,我口齿不清地说。
她不敢对上我的目光。她的脚边是一只用床单系成的包裹,包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