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纭娘最近日子过得忙碌,造纸刚开始,许多富商等着接货,她又不愿意大撒手,许多事情更愿意亲力亲为。
也是因为她初初起步,身边没有得力又能信任的人。傍晚回程的路上,她都靠在车壁上补眠。
马车被人拦下,她迷糊地掀开帘子,看到是一脸苦相的葛家父子,顿时就不困了,好奇问:“你们有事?”
葛根看到她的容貌,险些不敢认,多日不见,她比以前年轻了不少,乍看之下,仿若还不到三十。多瞧了一眼,就看到马车中女子面露不悦,他瞬间惊醒,想起了自己的来意:“满月,我娘病了。躺在床上人事不醒。大夫说挺凶险的。如果没有补血药材和人参吊命,可能救不回来。”
柳纭娘赞同:“那是挺凶险的。”
葛根没在她脸上看到担忧之类的神情,仿佛生病的只是个陌生人,他心里沉了沉,道:“家里的铺子卖了,这几个月以来,我们没找着合适的铺子重新开张。好久没有进项,又出了许多事,家里的存银花得精光。本来我不想来打扰你的,可我……实在没有法子了。”
说到动情处,还擦了擦眼角的水光。
葛广平扶着他,劝道:“爹,你别这样,娘不会袖手旁观,只要有了好的药材。奶一定会没事的。”
他口中的“娘”,指的是张满月。
葛根见马车中的人没有主动开口说借银,也没有要去探望,怕她离开,继续道:“满月,我想跟你借点银子。”
到底还是不好意思直接讨要,说了“借”,至于还,花在老人身上的银子本就应该。还什么?
柳纭娘一脸惊诧:“跟我?”她上下打量葛根:“咱们出身普通人家,人一辈子做不了什么事。把老人送走,把孩子养大,也就差不多了。不说孩子的事,两个孩子如今都是我看着的。你娘养你一场,你竟然连药都舍不得给她买,说你是白眼狼,都是侮辱了白眼狼。你简直畜牲不如!”
“我要治啊!”葛根强调:“我没有不治。这不是来找你借银么,你该不会不愿意吧?”
柳纭娘满脸嘲讽:“你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吗?”
葛根沉默。
当初从铺子里搬回来的货物还没清完,家中也还有点存银,真没到那地步。
“我记得你前天才办喜事,街坊邻居送的贺礼应该也不少。之前的货物好像没清完,你可以便宜卖嘛!”柳纭娘掰着手指算:“再不济,你家住的那个院子可以先卖了啊!救人要紧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