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月之后我登上了飞往德国柏林的飞机。我没有让朋友们来送机,是因为我能在每个人身上见到往昔他的影子,我下了那么大的决心,我怕我离不开。到机场送我上飞机的只有我爸妈妹妹,还有魏叔叔一家。魏易扬半个月前,在拨通家里电话的那晚,连夜飞回来。一切真相大白。陆蕊一见魏易扬出现就乱了手脚,起先还费尽心思编谎话,可在他和家长的连番追问下,她的防线终于全线崩溃,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老实坦白。没有自杀,没有强奸,有的只是她一颗扭曲的内心。
原来那天陆蕊无意中进魏易扬办公室找翻译材料,却在他的抽屉里发现了我和他的几张合照,她由此联想到魏易扬前段时间的刻意接近,以及后来莫名的疏离,她开始揣测他的动机,并认定我是幕后指使者,原因是不想她再去缠着叶知秋。芳心萌动,却原来只是一场爱情阴谋,她怒火中烧,愤怒到想杀了我,一度失去理智。于是有了这场嫁祸的拙劣戏码。她在安眠药里掺了一些无害的维生素,服下了安全剂量的药粒,经历了洗胃的肉体痛苦后,终于达到了目的。哪怕被无情揭穿,她依然笑到最后,因为我远远走开了,在另一个国度开启一段新的生活。我告诉我爸妈要走的那一刻,他们很诧异。事实上对于我的突然离开,所有人都很诧异,因为在他们眼里,我和叶知秋之间,明显是我爱他多一点,我是那么的热情奔放想爱就爱,而他,沉默寡言,只有浅浅暖暖的笑,爱我只会默默地凝视我。人人都不解。我唯有苦笑。他们问我,“叶知秋变心了对吗?”我摇摇头。
只有我才看得懂他的眼睛,只有我才看得见那双黑玉般的眼睛里,天荒地老的誓言。我明白,我们爱对方一样多。但我和他是一对矛盾体,我可以不顾一切,忘记粉身碎骨的痛,他却在爱到癫狂的同时,保留一分清醒和理智。他是天生的医者,救死扶伤是他的人生理想,所以,善良成了他的软肋,而就像魏易扬说的,我的眼底容不下一粒沙。临走前我去过叶知秋家,趁他不在的时候。事情因我而起,我不能就这么拍拍屁股走人,我欠长辈们一声抱歉。叶叔叔叶阿姨还有爷爷,看到我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情,我差点热泪盈眶,但还是忍住了,因为我有比哭更重要的事情。我低头道歉,“爷爷,叔叔阿姨对不起,这段时间,我给你们还有叶知秋带来许多麻烦了,我真的很抱歉。请你们原谅我。”
阿姨握住我的手,她有一双跟叶知秋一模一样的漂亮眼睛,她温柔地对我说,“你这孩子,说什么对不起,这件事你根本没有错,是蕊蕊不懂事。”我宽心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