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水湄一路寻到陆府。
陆不言虽已权势不再, 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,再加上他母亲尚是紫禁城内掌管后宫大权之人,故此,陆府繁荣尤在。
远远一条街, 陆府的广亮大门屋面在沿街房屋内突兀而起, 显得格外显赫。
苏水湄走得有些喘, 她哆嗦着腿站在陆府门前,稍稍仰头就能清楚看到门前高高挂起的两盏大红灯笼, 随风轻荡, 晃晃悠悠。
少女站在阳光下,肌肤白得像瓷,下颌尖而细,脸庞越发窄小娇嫩, 那双眸子清凌凌地浸着水雾。
她站在高高的台基上, 看到从街面上走过的百姓。
为了显示身份尊贵, 具有相当品级的官宦人家会将台基筑造的高于倒座房的台基, 柱高也明显高于倒座房, 如此一来,彰显高贵显赫。
苏水湄深吸一口气, 踩着石阶上前, 抬手叩上木制抱框内的朱漆大门。
“叩叩叩……”三声,声音沉闷, 抵着指尖,似在心间炸开一层古怪的压抑。
苏水湄明白, 这是卑贱者在仰望高门显贵之时会产生的自卑怯弱感。或许曾经,她也挺直着脊梁而活,可现在, 她已然摸不到她的脊梁骨在哪里了。于如此朱门面前,她卑贱如蝼蚁。
而她想要的人,却就是隔着这么一扇朱门,藏匿在里面。
苏水湄有些怯,可她没有退缩。
等了良久,朱漆大门终于被推开一条缝,探出一守门的年轻小子,张口便是,“有拜帖吗?”
苏水湄一愣,然后摇头,“没有。”
“请回吧。”
“啪嗒”一声,朱门于苏水湄眼前被关上,小娘子愣了愣,赶紧再敲,却已无人应答。
明明是春光明媚的日子,她却觉得心里凉飕飕的。
苏水湄尝过人情冷暖,她知道,利益乃人之所趋,她本以为自己已经习惯,却不想依旧被此种世俗影响。
果然,她肉.体凡胎,哪里能脱离的了俗世,就算表现的再淡然,心中隐秘之地依旧藏着那股痛。
她知道,她果然如苏水江所言,压抑了太久,变得都不像自己了。
苏水湄仰头,她努力抑制住自己的情绪,又再一次叩响了这扇朱漆大门。
“叩叩叩……”三声,声音飘荡远去,苏水湄的神色有些怔,她盯着眼前的朱漆门,上面暗红的颜色缓慢搅弄起来,像带着纹理一般细腻流淌,犹如初见时那些溅在她裙裾上的鲜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