孔常鸣捧着掉了漆的搪瓷茶缸, 喝了一口热水,然后说道:“我真没什么事儿, 阿叔阿婶,你们别想太多,我就是觉得你们老两口不容易, 以前是政策出了问题, 你们放心, 我爸说了,上面早晚会替你们平反的,就是这速度太慢了, 我这就先帮衬着一把,这大冷天的还住牛棚,你们遭不住啊。” 说的倒像是那么回事儿, 可林涵芝就是觉得哪里不太对, 她坐在床沿上, 观察着孔常鸣的表情, 这个人她多少知道一点,无利不起早,当初和村长女儿结婚,图的什么,明晃晃地摆着, 就是阿英那个丫头被糊弄住了,不听劝。 “主要是太麻烦你了, ”林涵芝心里没底,这几天睡觉都不安稳,“我们觉得还是搬回去,这样好像不合规矩,让人看见了也不好。” “砰”的一声,孔常鸣猛地将茶缸放到柜子上,怒道:“有什么不好的,我看哪个反、革、命两面派敢乱嚼舌根?当初就是这帮人摇旗呐喊,破坏革命团结……” 他突然起势,结果话说到一半,看到脸都吓白了的两个老人,忙敛了怒气,缓了声音说道:“你们不用想太多,我还记得第一次下地赚工分,还是阿叔告诉我怎么分辨稗草和稻苗的,那时候他们都看不起我,也就阿叔阿婶心眼好,你们是好人有好报。” 这事儿方廉新记得,这孩子当时笨得很,被骂哭了,他不落忍就帮了一把。 小伙子嘴甜,围在他身边叫叔,结果知道他的身份后,就马上换了一副面孔,没少往他们院子里扔石头,有一次还差点砸到了林涵芝的额头,吓得他心脏都停跳了。 就是那次之后,他们就不敢随便好心了,平时都躲着人走,几乎不和村子里的人来往。 孔常鸣看着方廉新他们,说道:“你们吃亏就吃亏在,子女不在身边,阿叔阿婶,如果你们不嫌弃的话……” “小孔啊,”孔常鸣正说到动容处,结果,林涵芝突然说道,“那个……你知不知道,小桐现在怎么样了?” 罗佳桐真的是好一阵子都没来了,拨乱反正后,革委会就成了靶子,做到一把手的罗佳桐首当其冲,她和方廉新一直都很担心,但是他们一直都不和村里人来往,这里离县城很远,消息也闭塞,不知道对方现在怎么样了。 孔常鸣皱起一字眉,一副很是晦气的模样,看向他们:“听说在和婆家打离婚呢,婶,你们离这种人远点,都不是什么好东西,整天拿着鸡毛当令箭,不知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