吃晚饭的人、带着土仪来的人、夫妻、外国人,各种各样的人。米田阿婆一下子忙碌起来,毫无差池地全都安排得十分妥帖。除了客人外,为了给罗莎奶奶做衣服,从元町的洋货店来了裁缝;想要购买二楼拐弯处挂的油画的画商来了。罗莎奶奶定做了三件夏天穿的长裙;画商遭到了拒绝,遗憾地走了。
那天的来访者,是为了给妞儿检查身体从天王寺动物园请来的兽医。
“哎呀,妞儿,你好吗?好久没来看你,对不起啊。”
好像不这样就无法表达热情似的,兽医用两臂抱住了妞儿的头。
“太好了,妞儿,终于又见到了苦苦思念的情人。”
“嚯,看你高兴得耳朵都在颤抖呢,妞儿。”
姨夫和小林阿伯你一句我一句地拿妞儿打趣。据说妞儿从利比里亚来到Fressy动物园时,这位兽医就是它的主治医。但是,从坐在假山上看热闹的我和米娜看来,妞儿的耳朵好像只是由于厌烦才颤抖的。
矮个子的驼背兽医,穿着满是污渍的白大褂,脖子上挂着听诊器。光秃秃的脑袋和妞儿的屁股恰好凑成圆乎乎的一对,在太阳光下互相辉映。
检查很快开始了。在小林阿伯抚摸着妞儿的鼻头,转移妞儿的注意力时,兽医用卷尺测量了各个部位,姨夫把数值一一记录在夹子里的资料上。60.5cm、18.3cm、1.72m、4.8cm。兽医一会儿蹲在妞儿的脚边,一会儿踮起脚尖把胳膊伸到妞儿的背上,说出测量数字,就像裁缝测量罗莎奶奶的肩宽和腰围时一样。姨夫就像确认安全的列车长似的,一一复述数字之后,用圆珠笔记下来。测量部位也包括和健康无关的地方(比如尾巴的长度或鼻孔的间隔等),但是无论什么数值,他们都不放过。
下面是测量体温。兽医拉起尾巴,把体温计一下子塞进了屁股上的窟窿眼里。
“好恶心。”
我不由得出声。
“最准确的测量体温的部位就是肛门哦。”
米娜不以为然地说。
“不疼吗?”
“你看它像疼的样子吗?”
的确,妞儿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的下半身在进行着什么,只是厌烦地眨着眼睛,轰赶着飞过来的苍蝇。
测量之后,该听心脏了。兽医趴在地上,顾不上妞儿的口水掉在自己的后背上,从它的两条前腿之间伸进听诊器贴在胸口上。为了不妨碍听心音,我们都不说话。但是,妞儿却好像厌烦了一直老老实