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摆手道:“可疯魔了,半夜偏要渡河。”
他道:“我来做船夫就是。”
我见他兴致颇高,于是不假思索道:“好吧。”
二人跳上船去,他徐徐划动船桨,向河心划去,手势十分娴熟。我想起昔年在太液池偶遇他的情景,也是这般情形,他在船头划桨,而我安静坐于船中,太液池中最后一拢荷花的芬芳气息,仿佛还盈盈流动于鼻端。烟水波光的浮动间,依稀恍惚还是那年那月,我坐在他的船上,心跳如兔。而时光荏苒,如这身边的河水悠悠向前流去,如今的我,竟也能与他携手而行了。
回首间,自己也是感慨万千,不曾想,还有今天。
一时心情欢快,不由自主打着拍子哼起歌来:“小妹子待情郎呀——恩情深,你莫负了妹子——一段情,你见了她面时——要待她好,你不见她面时——天天要十七八遍挂在心!”
这首歌是阿奴摆渡时常常哼唱的。
玄清听我唱歌,回转头来微笑道:“很少听你唱歌,原来你唱得这样好。”
我微微羞赧,笑道:“有什么好的,只不过天天听阿奴唱,再怎么笨也学会了。”
他沉吟着微笑:“你不见她面时——天天要十七八遍挂在心。”说着只注目看我。
我心下清亮,“扑哧”笑出来,“你仿佛很喜欢这山歌么?”
他道:“自然。比之诗词,山歌更直指人心,没有那样迂回。男女欢悦之心,也表达得更鲜亮直白。”
我婉然笑道:“人人心思曲折婉转,倒不如直接说出来好。”
他的背影颀长倒影在我身上,仿佛整个人都被他的影子所笼罩着。天地明光照耀,都不如这一刻在他身影的笼罩下来得安心。
不觉轻声笑了一声,望着他道:“划船的手势还是这样熟练,难道时常去太液池中练习么?”
他“嗤”一声轻笑,“即便时常去太液池划船,你以为每次都能遇上你这样扮做宫女偷跑出来的女子么?”他看我,“那时候你的胆子可真大,敢这样偷偷跑去看禁了足的惠贵嫔?”
“眉庄姐姐么?也不知道她如今好不好?”一想起眉庄,我心中总是牵念不已。
他安慰似的看着我,道:“她很好,今日我还瞧见了她。只是和从前一样不太和人来往而已。”
我想起他刚才话中对眉庄的称呼,不由微微蹙眉疑惑:“惠贵嫔?”
“是”。他略略沉吟,道:“今年七月初一,也就在六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