按说,她这样的普通侦查员,毕业不满两年的大学生,在处里,人事关系既不深,业务上也算不上骨干,本来是用不着为这些处科级头头儿们的起落荣枯操心费神的,可她偏偏老是觉得,这些变动都是和自己的命运、事业、生活息息相关的,纪处长被撤职还倒罢了,她怕的是段科长也呆不长,怕再冒出一个甘局长一类的人来当她的科长,如果整天在一个屋子里办公,横竖都不对劲儿的话,那该多么别扭啊!
不过看上去,段科长反倒比她还要沉着似的,每天照样上班来,下班走;走道里迎面碰见了,照样和人点头打招呼;在食堂打饭时,该说该笑,没事儿人一样。
昨天,她、大陈、小陆,分别被调查组“请”去谈话了。和她谈话的,除了两个调查组的人以外,还有一个市局来的人和他们五处政治处的一个干部,那间小屋子被坐得满满的。她进去的时候,一看到摆在这些人面前的那张预备给她坐的空凳子,心里先就不舒服,她想起审讯徐邦呈的那间预审室来了。
“来,坐吧,坐吧。”公安部的一位同志最先招呼她,口气倒还亲热,“你叫什么名字呀?”
这不是明知故问吗?她有点反感,冷冷地答了一声:
“严君。”
“严君,严肃的严?”
“严肃的严,君臣的君。”
“嗬,严肃的皇帝,哈哈哈。”
驴唇不对马嘴,真是拿肉麻当有趣。她心里发笑,在凳子上坐下来,眼神漠然,一副很不合作的表情,“有什么问题,问吧。”
“咳,没事,咱们随便扯扯,随便扯扯。”那人有些尴尬,先是漫无边际地胡绕了几句,然后很生硬地扯到正题上来了。
“311这个案子,你觉得问题出在哪儿?不用顾虑,大胆说,啊。”
“这我可说不出来。”
“你个人总有个看法嘛,说错了不要紧。”
这人的神态简直像是哄小孩似的,她心生厌恶,出言也就有点噎人。
“我算老几?侦查方案都是领导定的,我能有什么看法?”场面挺僵,冷了几分钟,一位公安部的人忍不住突然问:
“311专案组离开南州去边境的时候,周志明是不是让你给他寄过一封信?”
“什么?”她皱起疑惑的眉头,“和这有什么关系?”
那人没回答,却接着问:“信是寄到什么地方的,寄给谁的,你能回忆一下吗?”
周志明托她给施肖萌寄信