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说:“志明,我很想你。”
“你……”他很拘谨,直挺挺地坐着,“你好吗?你爸爸妈妈,他们都好吗?”他的声音轻得近于耳语。
“他们都好,你怎么变成这样儿了,你是不是很苦,很累……”她恨不得把所有想要问的话都问了。
“还有你姐姐呢,她怎么样?她和援朝他们都好吗?”他仍然用一种小心翼翼的声音问着。
“志明,你快说说你自己吧,你在这儿怎么样,你身体怎么样?”
“我挺好的。你找到工作了吗?最近又去过知青办吗?我看如果……”
“别说我了,快别说我了,”她几乎是哀求地说着,“我这么远跑来,我多想知道你的情况啊,你怎么这样瘦啊?全变了样儿了,你,究竟是为了什么呀,你以后可怎么办呀……”她说不下去了。
“我没什么,我没什么,你赶快回去吧。”他喃喃地、发呆地说。那个常干事站在桌子旁,看看她,又看看周志明,突然插进来说:“行了,到时间了,周志明,你出去吧。”
周志明服从地站起来,目光在她脸上停了一下,她蓦然感到这一刹那的眼神是那么熟悉,一下子把她心中无数记忆都连接起来了。
“同志,还不到十分钟,还不到啊,你让我们再说几句吧。”
“怎么不到?是按你的表还是按我的表?怎么得寸进尺呀,让你见一面本来就已经是破例照顾了。周志明,你先出去。”
周志明望着她,后退着蹭到通向院内的那个门边上,用背把门顶开,却没有立即出去。
“同志,求求你了,能不能再让我们谈五分钟,再谈五分钟……”
“不行,你这人怎么这么赖呀?”
“小萌!”周志明突然放大了声音,他终于放大了声音!她的心酸酸的,快要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了。
“你回去吧,好好地生活,再别来了,一定不要再来了,就算最后听我这句话,你自己好好地生活吧。”
他走了,声音留在屋子里,她双手捂住脸,双肩剧烈地抽动,泪水涌泉一般濡湿了手掌,她用全部力气压抑着哭声,只能听到一阵尖细的鸣响在胸膛里滚动,如同遥远的天籁!
在941厂,坐办公室的“白领阶级”都在星期天休息,而在车间、仓库卖力气的“蓝领”们则是挨日轮休的,施季虹得轮上七个星期天,才能和卢援朝凑到一块儿。
碰上这种星期天,卢援朝照例早上九点钟来。今天施季虹家里恰巧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