影从光幕中浮现,悄无声息地落在屋顶和街道上,静谧而肃穆。
躲藏在家中,濒临绝望的人们纷纷跑向门口,看到亮如白昼的街道上的一个个黑袍兜帽、手执明灯的身影,情难自已,泪水泗流,哽咽喊道:
“是逐光者的队伍!”
“逐光者来了!”
“我们有救了!”
“执灯者也来了!”
“是闪光的莱特!”
“是莱特大人啊!” 安南克勒倚着一堵破碎的墙壁,小半张脸被锐器削去,露着惨白的牙床。
他浑身浴血,血水从胸腹的贯穿伤口流泻而出,如同厚涂的红漆般沿着墙壁流淌,越过墙壁与地面的转折,盈积成一片深红血泊。
怪鸦站在不远处,肆意张扬,恶意凝结出的阴影吞噬了整条街道,如同深渊镜面。
举烛者剧烈地咳嗽着,每次咳嗽都会从气管里喷出大量血沫,他的身体早已油尽灯枯,只有依靠墙壁的支撑才能不倒。
双手虽然仍握着刀柄,却已无力发动攻击,唯一的胜算是敌人猛冲过来,借助冲势将其戳死,这种幻想听起来像个笑话。
可恶……
要死在这里了吗……
灯塔已经亮起来了……
太好了……
好渴……
好想去酒馆喝一杯……
视线逐渐模糊之时,一个庞大的身影轰然坠落!
浓厚如墨的雾气向四周拂散而去。
黑袍随着气流鼓荡掀起,又翩然落下。
一个女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。
“真狼狈啊,安南克勒。”
男人笑了起来,血汗泡肿的眼睛勉强睁开,眼前是一张诡异无比的透明面庞。
好像,不用死了……
“让您见笑了,腐毒卿……”
“我出现的很及时吧?是不是爱上我了?”
女人的双手如猛禽利爪般握住他的肩膀,歪着脸趋近他,声音妩媚,暗含诱惑。
不过,她的发声器官不知道在哪里,反正不在脸上。
“开玩笑,您比后面那头东西还可怕……”
安南克勒还没笑几声,突然痉挛般地抽搐了一下,咳出了更多血沫和内脏碎片。
这时,从黑袍女人身上逸散出的幽光孢子没入他的伤口,随即窜出一朵朵圆润饱满的蕈类,质地通透如玉,散发光芒,宛如一盏盏漂亮的小夜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