母后怒极反笑,朝槿汐姑姑道:“好!好!你瞧哀家生的这三个女儿!”母后一提到两位皇姐,语气中已带了一丝微不可觉的怅然与无奈,“哀家只有这三个女儿。远嫁了的胧月自是不必说了,她去国离家是为咱们大周换一份江山安宁。灵犀这一生是不会再嫁了。”母后语气中的哀痛之意渐次明显,凤头金钗哗哗乱点,声音玲玲如急雨,“哀家眼前只余了你这一个女儿,如今倒好,你为了一个和尚竟要与哀家以死相争。你……你……”母后一口气哽咽在喉间,槿汐姑姑吓得脸也白了,慌忙去拍母后的背,便要叫人进来。母后极力挥手,又咳又呛,断续道:“糊涂!……这样子……能叫人瞧见么?!”
我吓得魂不守舍,眼泪哗啦落了下来,忙不迭跪行至母后膝下,双手端了茶盏喂母后喝下去,竭力抚着母后胸口让她气息平静。好一会儿母后才平定下来,我垂泪道:“儿臣不是故意要惹母后伤心气恼。万望母后垂怜女儿,女儿不能嫁一个自己不钟爱的人,凄苦一世。”话语未定,终于忍不住伏在母后膝上呜咽着哭了起来。母后的裙上绣着牡丹凤凰的花色,针脚细密,那凤凰羽毛光华,展翅直欲从衣上腾飞而起。哭得久了,连牡丹那样鲜艳娇媚的颜色也被泪水洇成了颓败的灰。
母后的眼泪一滴滴滚烫落在颈间,灼的刺痛。仿佛是许久竭力自持,抚摸着我的脖子,缓缓道:“你和你胧月姐姐不同,不用为母后分担社稷家国之累;也不像灵犀,非要为了予澈拼个鱼死网破不可。母后膝下只有你这一个女儿了,母后只希望你能常常在母后身边,嫁个疼爱你的夫婿,一辈子过得平平安安的,和你温仪姐姐她们一样,做个安乐享福的帝姬。不好么?”母后缓一缓又道:“你好好想一想,不要说大周开国百年来未曾听过,即便放眼历代诸朝,何曾听过有和尚还俗做驸马的?”
我垂泪,倔强着疑惑道:“母后,这是儿臣真心中意欢喜的男子,缘何这样能不如意呢?只因我是帝姬之尊么?”
这世间上,有那么多那么多的不得已、不如意。成千上万,我所见识过的真正不多。我的人生,一直那样安逸无忧,有母后和皇兄的照拂。所有的情伤爱痛,全是灵犀姐姐留给我的一个模糊的影子。
我所有所有的不如意,唯有一个持逸,唯有这一段姻缘。唯有这一个,这不如意似一串佛珠,冷硬的四散开来,牢牢地硌进心里,一个,又一个,逼迫着我生疼生疼地疼着。
母后眉头微皱,无限酸楚,抱着我的头道:“孩子,这世上不如意的事情十居八九,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