半个月悄然而过,街上依然泥泞,大户人家的院子里已是春暖花开。
胡桂扬再也不好意思去赊面了,想来想去,决定去西厂要点钱,“我的俸禄还一直没拿过哩。”
他也是懒,回家半个月,除了吃饭、提水,平时极少出门,今天是第一次要走远些,结果刚到胡同口就被拦住。
拦他的人是名乞丐,原本坐在墙下,看到他走来立刻起身,伸出一只破碗来。
胡桂扬往碗里看了一眼,笑道:“你比我还有钱,我是穷光蛋,身无分文。”
“你有吃有住,用钱干嘛?”
胡桂扬一愣,止住脚步,觉得这名乞丐有些古怪,“你是……”
乞丐点下头,笑道:“街上的小人物,不好意思提名字,今天算是见过胡校尉了。”
“你给西厂做事?”
乞丐又点下头。
“一直在监视我?”
“还要多谢胡校尉,这些天没给大家添麻烦,大家都说,等事情结束,必须请胡校尉喝酒,以表谢意。”
乞丐会说话,胡桂扬听得明白,笑道:“我可以还像从前一样待在家里,不出胡同半步,可是——我得活下去啊,瞧我,身上连枚铜板都没有,再这么下去,早晚饿死家中。要不,你替我去趟西厂,把我一年来的俸钱要来吧。”
乞丐笑道:“俸钱的事情我会转告上司,但胡校尉绝不会饿死,那家面馆不是一直赊面给你吗?”
“我脸皮不够厚,没法一直赊下去。”
“可以……我不是说胡校尉脸皮厚,是说你可以一直赊账,面馆绝不会向你要钱。”
“哦,我说掌柜这么大方,行,明白了,我不给你们添麻烦。请转告厂公,我也想抓那人落网。”
乞丐不停感谢,除此之外,一句不肯多说。
胡家受到严密监视,附近很可能还埋伏着大量官兵,就是为了等何三尘、闻空寅露面,却从未发现何三尘早已来过又走。
胡桂扬没什么可担心的,伸手从乞丐碗中捞走十余枚铜钱,扔下一句“多谢”,扬长而去。
对面正好走来几位二郎庙里出来的香客,惊恐地看着这名当街抢夺乞丐的无赖,绕着他走。
“他……”胡桂扬想解释两句,话到嘴边又咽回去,反而一瞪眼,吓得香客迈步快跑,他觉得这样做更有趣些。
面馆掌柜与伙计依然热情,胡桂扬心中的歉意却已茫然无存,在柜台上摆出一排铜钱,笑吟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