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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月某日(星期五)

我去医院看母亲。推开病房的门,就发现室内的空气比以往都要沉闷。

同屋的所有人——整天坐在床铺上玩电子游戏的女高中生;一看到我就觉得来了解闷人,面露喜色急于跟我说话的老奶奶;把三层高的滑动式镰仓雕1缝纫箱放在小桌板上,埋头刺绣的中年妇女——都蒙着头蜷缩在床上。我尽可能不发出声音,拉上了床铺四周的围帘。

母亲也是同样地没有精神,眼皮浮肿,嘴唇龟裂,白眼珠混浊。用着冰枕,看来是发过烧了。最近好像没有进行复健锻炼,魔术贴的胶底运动鞋被塞在床底下的黑暗处,落了薄薄一层灰尘。

不久,护士走进来。

“情况怎么样?”

“一起来还是头晕……”

“是不是昨天一高兴吃多了?”

“是的。”

“听说早饭时吐了?”

“是的。”

“唉,真可惜。”

护士小姐一边量血压一边跟我说话,和她的活泼利索相反,女高中生的声音几乎和叹息没有区别。

老奶奶的腰痛恶化了,刺绣女据说是便血,护士小姐给她们换了膏药,调整了点滴速度,但她们似乎仍然没有力气说话。护士小姐出去后,病房里立刻又恢复了静寂。

我给母亲讲了为参观现代艺术盛典去T城的事。同行者和导游是些什么样的人,看了哪些有特色的作品,午饭多么好吃……我既然曾身为梗概讲解员,在这种时候自然也能够确切地表达。归纳作品的梗概与总结自己的体验,两者之间没有太大的区别。即便是信笔写成的小说,里面也必然埋伏着作者无意识的计划。尽管在T城发生的事件大都是偶然的,但它同时也是因为某种确切意图导致的结果。假设如此的话,梗概讲解员只需要解读出那个计划和意图即可。

在停车场集合,在第一个作品那里大学生失踪,一直到最后与仙鹤女分别。我的讲述一次都没有磕巴,没有错误;没有因为忘记重要的倒回去重新讲,没有不知该怎样描述出场人物;没有中途咳嗽,没有声音变调。如同顺利解开事先准备的礼盒绸带似的,我口若悬河,滔滔不绝。导游的手表、上班族的细软头发、围脖的网眼、假指甲的图案,全都在我的声音里复活了。现代艺术家们现出身形,映在了围帘上。当然,我并未只停留在细节上,还留意着不疏忽整体的脉络。因为母亲没有去过T城,所以我更细腻地描绘景物。

仔细一看,围帘很脏。不知是手垢、软膏、药液还是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