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粒种子在石头缝里发芽,有人看到坚强,那是在逆境中挣扎求生的意志,有人看到愚蠢,种子并不知道自己所在何处,只要拥有一丁点的土壤与水分,就会生根发芽,全然不考虑这点营养是否能让它长大。
上官如看到什么?
那还是四年前,她刚刚从母亲的软禁中获得部分解放,可以在石堡中自由行走,但是不能迈出大门一步,身边时时刻刻跟着一男一女两名侍者。
往日的快乐时光似乎得到了恢复,但是一切截然不同,男侍者不是欢奴,女侍者也不是上官雨时,那两个争抢着鼓动她冒险的人都已不在,上官如带在身边的只是两名看守,像枷锁一样约束她的一举一动,她自己也换上了行动不便的裙装,再添一道束缚。
她经常去看望八嫂罗宁茶,逗一逗正在咿呀学语的上官成,拿不准该叫他“侄儿”还是“弟弟”,于是只能跟其他人一样,把“成儿”当成最稳妥的称呼。
八嫂通常不会露面,陪伴她的只有许烟微,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,直到两名侍者厌烦得不行,宁愿在屋子外面守卫,于是她们开始切切私语,谈论石堡里的禁忌话题欢奴与荷女,尤其是前者,许烟微关于他的典故可有不少,而且她又擅长添枝加叶,总能让如小姐满意而归。
听得越多,上官如对欢奴的印象反而越发模糊,那个曾经对自己言听计从、背着自己下山、带着自己冒险的少年,渐渐变成一个心藏深仇大恨、出手狠辣无情的复仇者,两种形象互相纠缠,谁都有足够的事实支撑,不肯从上官如的心中败退。
她试着将两种形象全都忘掉。与母亲和解,开始过正常的新生活,结果却是一败涂地,无论白天如何努力清空思想,她控制不住夜晚的梦境,欢奴总是在任何场景中不合时宜地冒出来。破坏她精心构建的樊篱。
上官如只好换一种策略,如果必须从两种形象中选一个胜利者,她希望是前者,那是她亲眼所见的活生生的伙伴。
于是她花费大量时间在石堡的街巷中游荡,紧紧抓取往日的记忆:雨公子、欢奴,还有她,追逐、跳跃、模仿暗杀、探寻不为人知的秘密……
从前的世界活过来了,却衬托得真实世界更加无趣,上官如有时会猛然惊醒。自己才十几岁,难道就要像老人一样,在回忆中虚度终生?
可她停不下脚步,最常去的地方除了八嫂的院子,就是东堡的巨石崖,到了之后每每意兴阑珊,只是坐在崖边极目眺望,什么也不想。
一开始。两名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