甥讲话。这是完全异于以往的命令,不同于“闭嘴,婊子”,也不同于“全用嘴”。
外甥听从指示,把餐桌正中央的椅子拉了出来,用眼神示意我坐下。我把他刚才递给我的三张纸揉成一团塞进了口袋。
“你每年都来这儿吗?”
“不是,也不是都来。”
翻译家回答。我问外甥的问题,他全都代替回答了。
“这次隔了三年吧。虽然是暑假,但这孩子忙得很。一会儿是研讨班的旅行,一会儿又要给教授帮忙,还得准备论文什么的。”
“在大学,学的什么?”
“建筑学,主要研究哥特式建筑。他从小就喜欢楼房,经常用积木盖房子玩,还都是些出乎大人意料、不拘一格的房子。后来,慢慢地开始收集中世纪教堂的明信片,攒了不少呢。那些明信片上面只有教堂。对建筑这么感兴趣的孩子,全世界也不多吧。一般都是车子啊,棒球啊,漫画什么的。这孩子挺有个性的。”
翻译家用纸巾擦了擦嘴,用勺子把盘子里的菜拌了一下。
“你大学毕业以后准备干什么?”
“留在研究室里继续学习。”
外甥刚把手伸向吊坠,就被他制止了。
“不用写,你好好吃饭就行,一写字两只手都占上了。像这样,我们就可以随意地边吃边聊啊。”
翻译家这样说,接下去一直是他一个人在说。
说实话,当看见桌子上的饭菜时,我怎么也没想到它们都是可以入口的食物,甚至怀疑是它们和扶桑花、肖邦一样是特殊的装饰品。
没有一道菜是固体,全像婴儿吃的离乳食一般黏糊糊,正好用勺子舀起来放进嘴里。理所当然地,每人只发了一把小勺,没有一把餐刀或叉子。实际上也确实用不到刀叉。
每道菜都有着漂亮的颜色。色拉碗里是深绿色,能吃出菠菜和黄油的味道,但吃得我舌头发涩。汤盘里是红色,应该是西红柿,但由于调味料放得太多,汤有一种说不出的复杂味道。最大的装饰盘里是令人眩晕的黄色,宛如倒进了广告画的颜料,我迟迟不敢品尝——勺子一插进去就产生了漩涡,冒出热气来。这是用什么东西怎样调制出的啊?完全无法想象。气味闻着很像被雨打湿的落叶,又很像海里打捞上来的海藻。
“哥特式建筑,到底是什么样的啊?”
我试着问了一个翻译家回答不上来的问题。
“待会儿让他给你看看明信片就知道了,还有旅