絮絮和甜酿拉家常话:“喜哥儿如今学问甚好,等他傍晚学堂回来,让他来榴园,给你写篇文章瞧瞧。”
甜酿默然点点头。
“你走了这些年,大大小小的事也不少,云绮这丫头也算是改性了,当了娘后更是沉稳,哪有小时候那副做派。”王妙娘笑道,“她小时候和你不对付,这几年倒是一直惦记着你,对喜哥儿也有两分心意,逢年过节还送些衣裳吃食来。”
“你苗儿姐姐在况家过得甚好,前几日听说如今又怀了胎,她如今在金陵也有了好日子,算是苦尽甘来了,以后有机会,你也得见见。”
王妙娘看着她的脸色,斟酌道:“只有施家一直冷冷清清自打你走后,家里一点喜事也没有上还是两年前少连纳了芳儿为妾,家里才打开了一回大门”
她把那个妾字咬得很重,暗自端详着甜酿的脸色。
甜酿表情未有丝毫变化,恍若未闻,连睫都未曾眨一眨。
王妙娘叹气:“你当初何至于把芳儿放到家里来,也怪不得少连不过也只是个妾,到底不是主妻算不得什么。”
“是么。”甜酿偏头看着王妙娘,幽然道:“可惜了,这样的好姑娘。”
她低头喝茶,王妙娘见她再不言语,终是道:“人呐,还是当为自己活,何苦自己为难自己,你如今落到这步田地,也没什么好法子要我说,还是从了他吧都已经这样了”
甜酿隔窗看着园子里的庆儿和小婢女玩毽子,银铃般的笑声不断传来,这已经是十月的深秋,满园叶黄枫红,天还不算冷,庆儿跑出了满头热汗,小脸蛋红扑扑的喜人。
“生庆儿的时候,姨娘受苦了吗?”甜酿看着揪着婢子衣摆奔跑的孩子,“她不是施家人,他有关照过么?”
闻言,王妙娘脸色猛然转涩,手绢捂着唇:“还还好。”
“姨娘说什么我都听着,姨娘说的都对。”甜酿垂眼,抚摸着怀中的手炉,“我们都是受人恩惠,做不得主的人。”
王妙娘长长叹气,劝她:“事已至此,你就安心吧,想法子把日子越过越好才是正理,这不就和当年我带你回江都是一个道理么。”
甜酿回她:“我如何不安心。”她抬头瞟了瞟天上的蓝天,“从进门那日起,我的心就回来了,安下了。”
入夜施少连从书房密道往榴园来,屋子里热闹了一整日,王妙娘带着喜哥儿和庆儿在榴园用过夜饭才走,外屋里正在收拾筷箸,甜酿送走母子三人,仍倚着门看着空荡荡的庭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