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认出来了,这人就是上次去抓卢援朝的那个大个子。她迟疑地接过那张纸,心里一动,不会是他让他们带来的信吧……她把白纸掀开,一行钢笔字和一个暗红的官印把她所有的想象都击得粉碎。兹有我局工作人员陈全有、严君向你校学生施肖萌了解有关……她没有看完,一股极度失望的情绪潜然爬上心头。严君向她指指石凳,说道:“坐下谈吧。”
她没有坐,但却点点头,说:“了解什么,只要我知道的就一定提供。”她用了一种通达合作的口气,而实际上,心绪却败坏极了。“我们只有一个问题,”中年人说,“在施季虹诬告卢援朝的伪证中,你是怎么发现月光这个虚假环节的呢?”
这个问题大出所料,她怔了一下,说道:“这本来是个常识嘛,难道有什么可奇怪的吗?”
“不,”中年人仿佛是胸有成竹地眯起眼睛,非常肯定地摇着头,“阴历二十七、二十八的夜间没有月亮,并不是人人熟悉的常识,据我们了解,你在天文学方面的知识并不丰富,是不是呢?”
“可我也不是个白丁,我就是查出来了,使一个无辜的人免受牢狱之苦。”她有点气愤了,“我不明白,这个案件法院早已审结,你们现在又提出来胡乱猜疑,干什么呢?”话说出口,她又有点儿后悔,何必用这种刺激性的语言呢?
中年人似乎并不介意,仍然温和而执著地继续问道:“那天没有月亮,是不是有人告诉你的?”
她也心平气和了,微微笑一下,反问:“怎么,辩护人在辩护前合法搜集证据,难道事后也要受到盘问和干涉吗?”
中年人目光灼灼一闪,不答她的话,反而单刀直入地问:“是卢援朝告诉你的吗?”
“什么?”她有点儿赌气地扬扬眉尖,“我要说你们这是侵犯辩护人的合法权益呢?我可以拒绝回答吧?”
“肖萌,”严君插上来说,“我们今天是为工作来向你询问这个情况的,请你协助一下,好吗?”
她浑身打哆嗦,一股没来由的委屈和憋气占满了全心,严君的态度是温和的,甚至是商量的,但这种居高临下的关系却叫她受不了。她真想哭出来,把这些天积下来的所有委屈放任地倾泻一通,眼泪快要流下来了,她转过身子,想走。
“等一下,”中年人强硬起来,“依照法律,公民有作证的义务,故意隐瞒证据的要负法律责任,现在请你明确有个态度,你是不是拒绝回答我们的询问?”
泪水湿了眼睛,她忍住没让它流下来。